这个问题非常大,首先要看是去哪个国家,不同国家的教育体制不同,因此出国规划也不能千篇一律。无论是选择留学到哪个国家,从最根本上一定是希望通过更优质的教育资源,更大程度上促进孩子的全面发展。出国群体中对于留学国家的选择,美国不仅是近些年最热门的留学国家,而且预测在近几年,这个趋势也不会有太大变化。因此以美国教育体制为例,展开分析不同年龄段出国的利弊。选择非美国家留学的学生和家长,可参考同样的逻辑,做具体分析,在此不一一赘述。
总体上看,出国年龄段越早,对家里的留学费用要求越高。受到留学费用限制,而被迫改变留学策略的情况,不在本文讨论范围内。在此假定,无论什么阶段赴美国留学,钱都不是问题。这里单纯就不同阶段出国,对孩子的不同影响来做讨论。
美国留学按出国的时间先后,主要是美高留学、美本申请和美研申请三个主要的阶段。其中美本申请又分成新生申请(freshman admission)以及转学申请(transfer admission),美研申请又分成美硕申请以及博士PhD申请。
-------------美高留学
近几年来随着国内中产阶层的迅速崛起,以及美本申请竞争的白热化,越来越多的家长考虑送孩子去美国读高中(更有甚者,在小学和初中就出国了,但这种情况相对来说没有美高那么普遍,在此不展开),寄希望于让孩子赢在美本申请的“起跑线”上。
美高是不是适合自己的孩子,首先要了解下美高的基本情况。首先,美国高中是四年制,对应国内的9-12年级(国内的12年制大学前教育,与美国大学前的年级划分相似,只不过美国的高中要从9年级开始算起,因此入读国内中学的学生,在美本申请时,所提交的高中阶段的成绩单,要包含初中9年级的成绩单)。
由于美国大学的申请,都需要提前大概1年完成申请,因此12年级才进入美高,显然是非常不利的。事实上,不少美高也不接受12年级入读的学生,甚至有些学校对11年级入读的学生,也不太欢迎。那么美高比较普遍的入学时间是在9年级或者10年级。也就是说,想要体验美国完整高中的家庭,需要在初中阶段就筹划语言成绩(托福或雅思)及SSAT。这对于国内绝大部分孩子来说,要求过高。能够满足这种要求的孩子,通常在小学阶段,英语能力就已经非常突出了。初中毕业后,入读美国10年级或者国内高一阶段申请,预留1年缓冲期,在美国从10年级读起,是目前比较普遍的美高申请规划。
对美国教育体制不甚了解,尤其是国内二三线城市的家长,经常误以为孩子只要入读了美高,在美本申请的时候,就一定比在国内读高中的孩子有优势。这个想法不仅不正确,而且很危险。
美国高中分层非常严重,远甚于国内的公立高中。美国本土能够入读藤校的孩子,大部分集中在十几所feeder schools而已。其它高中在美国招生官眼中的分量,跟这少数顶级私立高中相比,有着断崖式的差异。越顶级的高中,对生源的挑剔程度,并不亚于国内高考制度对学生的选拔竞争激烈程度。美高留学大军中,能够进入这种级别学校的孩子,可谓凤毛麟角。绝大部分孩子所能进入的高中,并不如我们想象中那样,能够给孩子提供多么优质的教育。
这种普通的美高,对孩子的语言成绩要求不高,有80+或90+的托福就可以了(更有甚者不需要托福成绩就能申请入读的,当然这种高中的级别就更低了)。不明真相的孩子,一旦入读美高,会发现学习压力较国内有很大的差异,简直轻松得不能再轻松了。作业负担不多,放学又早,更没有国内高中的强制晚自习一说,美国老师又惯于以鼓励表扬为主,很多孩子信以为真,觉得自己已经很优秀了。在这种环境下,很多孩子开始飘飘然,逐渐失去了出国前的斗志,同时也失去了应对挑战、突破舒适区的能力!
为什么会这样呢?原因有很多个层面。
第一,美高的教育原则,与国内高考指挥棒下的纯应试教育不同,表面上看,课业负担比国内轻松很多,但真正有心申请名校的本土学生,所付出的艰辛与努力,比国内高考的孩子有过之而无不及。美高的真正竞争在课堂之外,在下课以后,而不是课堂上。为了培养自己的综合能力,全面发掘自己的潜力,有志气的本土学生,或积极参与、筹划、组织、甚至发起各类有益于社区的活动,或在运动/乐器上施展才华,或在各类学科竞赛上拓展自己的知识边界,等等,不胜枚举。通过各类课外活动所展现出来学习以外的能力,才是能否入读美国顶级大学的决定性因素,而不仅仅是看成绩。没有清醒意识到这一点的孩子,必然只会把精力集中在课程的学习上,而错失了拓展课外活动的时机,在美本申请竞争中当然处于劣势。
第二,由于国内的基础教育偏重理工学科,入读美国的孩子通常很容易在理工类课程上领先于本土学生,同时又频频受到美高任课老师的表扬,加上青春期的孩子渴望被认同,就很容易自我膨胀。而在真正有挑战的英文文学English Literature,美国史American History等课程上,很难拿到好成绩,挫败感极强。悬殊对比之下,意志稍不坚定的孩子,就开始避重就轻,躲在舒适区里。长时间躲在舒适区里,就很容易丧失自我挑战的勇气和能力。典型的表现是,有一些美高孩子在SAT备考过程中,比国内高中的孩子,自我要求要低很多,动辄停止刷分。不是时间来不及,而是从内心深处,不愿意挑战自我。平庸的SAT成绩,当然于美本申请很不利。
第三,跟国内老师相比,美国老师非常善于表扬学生,但发自内心赞扬孩子的重大成就,与鼓励式表扬,是有差别的。没搞清楚情况的孩子,容易误把所有的表扬当真,自我感觉良好。因此在美本申请寻找推荐人的时候,容易迷惑。平庸的推荐信,或者在推荐信包含差评内容,对美本申请都是致命的。
第四,美高与国内高中的另一个很大差异是,凡在国内高中没有辍学的孩子,都有考大学的目标,但美高不是。有相当比例的美国本土学生,高中毕业后只是读个社区或者干脆就没有继续读书的打算。不仅保守的美国中部如此,加州的高中,也不能幸免。入学门槛越低的美高,这种情况越明显。与这样的孩子为伍,不消磨斗志是很难的。在这样的高中毕业,能申请上TOP80左右的大学,当然就很满意了。
综合以上多方面因素,送孩子读美高之前,还请家长慎重评估自己孩子的成熟度如何。这些问题并不能靠家长陪读来解决。毕竟孩子一旦入读美高,学校环境的影响在所难免,而且孩子大部分时间是在学校,而不是跟陪读的家长待在一起。在没有做好充分的准备之前,美高慎入。美本申请不理想事小,还有可能通过美本转学或研究生申请来补救,孩子一旦丧失斗志,要想弥补就很难了。
-------------美本新生入学
这是目前美国大学申请中,竞争最最激烈的一种留学形式,但这个竞争是非常值得的。美国教育体系中,本科及博士教育是最精华的部分。四年本科,是孩子从懵懂到完全成年的过渡时期,也是其人生三观塑造的最核心阶段。能够在这个时期把握好,在积极上进的氛围中成长,每天收获新知识、新思想、新观念,对此后的人生轨迹影响重大。考虑到名校强大的校友圈人脉,本科教育对孩子日后的长期职业发展,也是意义非凡。但凡有能力支付留学费用的,还是非常建议在这个阶段支持孩子出国的。
相比美高申请,美本申请过程对孩子的挑战更大,也因此磨炼出孩子的意志。而且这时候孩子也更成熟,相对来说,留学异国他乡后,由于文化冲突等不适应因素而出现心理问题的风险,比美高阶段出国要低很多。
相比美国的本科教育,很多人会感慨国内的本科教育很低效,并没有教会学生多少实用的东西,而且国内本科的学术自由度极低。美国的本科教育,更加偏向于通识教育,并不在本科阶段就把学生限定在某个专业内。在大一和大二的低年级,很多学生甚至可以不用选定专业,自由尝试不停的专业领域。即使在新生入学时已经选定了一个专业,在就读过程中,如果发现了更感兴趣的学科领域,都可以很自如地转换专业。对多个学科领域感兴趣的学生,只要能够应付得了,可以在本科阶段选择辅修专业(minor,比常规的专业所要求的学分稍微少一些),或者同时修读多个专业(major),比如杜克、约翰霍普金斯等名校,都有超过80%的本科生,在主修专业之外,至少有一个minor或major。
而即使是就读同样的专业,美国大学跟国内的课程设置也是天壤之别。首先是课程的时效性,对比下两边课程所使用的教材资料,就很明显能感受到了。美国教授上课,几乎不会只限定于一本教材,而是旁征博引,需要学生参考多项资料,才有可能做好。平时作业,课堂小测验,课内小研究等,均计入最终的考核成绩。课堂氛围也比国内更活跃,更强调师生互动。根据学科特点的不同,授课方式也很灵活。比如,强调动手实践能力的理工类课程,到了高年级专业课阶段,通常有大量的课程设计course projects布置给学生。这与国内大学偏灌输式的授课形式完全不同。像计算机科学CS这种注重实践的专业,美本学生即使没有过任何实习经历,经过众多course projects的锻炼,编程及算法能力都比国内相同专业的学生要强很多。
美国大学的校园精神及教学理念、风格非常多样化,不像国内那样,所有大学都趋同发展。以本科博雅教育的关注程度来大体划分,美国有综合性大学(也称大U)和文理学院(也称LAC)两个类别。前者一般学科设置比较齐全,学校规模较大,而且大量招收硕博士学生,大家所熟知的常春藤大学都属于大U;后者学校规模较小,很多只有2000人左右,所开设专业也以基础学科为主,且专注于本科教育,很少招收硕博士学生,宋氏三姐妹都曾就读于美国的LAC。即便同属于大U或LAC,不同学校的学制、校风等,也有很大的差异。美国大学的多样性,能够让不同性格的孩子找到最适合自己的成长环境。
需要特别注意的是,很多对美国大学了解不够的家长和孩子,误以为只要顺利申请入学,就到了保险箱了,从此前途无忧。殊不知,美国大学跟国内非常不同的是,国内严进宽出,美国是严进严出。入读美国大学的本科生,每年都有不少被中途劝退。最根本的原因就是这些孩子并没有做好入读相应大学的准备。问题可能出在真实语言能力上,也有可能出在独立学习能力上,或者是不堪学业压力的重负,等等各方面原因。像MIT这种顶级大学,学术压力之大,是远远超过国内高考压力的。睡眠不足是该校绝大部分学生的共同感受。因此,一味追求名校,将孩子推到与真实能力不符的美国大学,是很不明智的举动。孩子一旦被劝退,转至社区大学,对其自尊心的伤害有可能是毁灭性的。从此一蹶不振的孩子,并不少。所以,在美本大学的选择上,最适合的大学,才是最好的,最应该去的。
还有一些孩子,在出国前没搞清楚美本教育的核心价值,典型的被出国,由家长做主强逼出国,但并没有意识到美国大学跟国内大学和中学的差异,还是像在国内一样,所有的精力围绕着成绩转。除了GPA,其它事情都漠不关心,学了四年,也没在思维方式上有什么突破,依然是个高分低能;或者不知道抓住机会发掘自己的兴趣和特长,盲目随大流或按照家长所规定的专业方向,不假思索读下去,直到毕业,对所学的专业也谈不上很感兴趣;或者干脆混毕业,对学习彻底失去兴趣,再也不可能继续深造,等等这些情况,都是没有做好出国准备,有可能出现的情况。如果孩子确实没有准备好迎接出国的挑战,建议还是等转学或研究生阶段出国,更稳妥一些。
-------------美本转学
这条留学美本的方式,不如美本新生或研究生申请那样普及,因为国内大学不存在转学一说,大家理解美本转学会比新生入学申请更难一些。其实美国大学是普遍接受转学申请的,不仅接受美国大学里的学生申请转学,也同样接受国内大学在读的学生申请转学。
常见申请转学的学生有几类:一是高考失利,掉档到了不理想的学校,或者被调剂到不喜欢的专业;二是大学就读过程中,专业兴趣发生了转移,而国内大学普遍来看,换专业不是件容易的事;三是出国申请规划不合理,没来得及申请美本新生入学;四是自身有更高的教育需求,对国内大学的教育体制无法忍受,或者洞悉中美教育差异后,抓紧时间尽早进入美国,寄希望于让自己在大学阶段收获到更多的东西。
从表面上看,转学申请到TOP 30大学的难度,似乎比新生入学低一些。但转学申请中,不再看重高中阶段的GPA,而大学期间的GPA起更重要的作用,能够在大学期间取得优异成绩的学生,尤其是国内还不错的大学,这本身就已经证明了孩子的学习能力。所以转学申请其实是优中选优的过程,在提交申请之前,从孩子所在的学校水平及当前的GPA水平,就已经在一定程度上决出胜负了。
转学申请对孩子的要求,介于本科新生入学及研究生申请之间。对于明确要在研究生阶段出国的孩子来说,能够通过转学提前进入美国教育体系,从大概率上看,比拿国内学位毕业,申请到名校研究生院的机会更大。无论是更受认可的课程设置、更高含金量的GPA、更可靠的推荐信、或是转学后所接触到的更优质的实习/实践/科研等平台,都是研究生申请过程中的重要加分项。
-------------美硕与美博申请
研究生阶段出国,是最后一个出国的机会了。此时的学生,成熟度完全足够,但凡有出国打算的,通常大体上对未来的职业规划,有一定的想法。之所以把这美硕和美博申请并列在一起,是因为在美国的教育体系里,硕士和博士培养本就不同于国内的递进关系,而更类似于平行的关系,两者的培养目标完全不同。硕士更倾向于传授高阶的专业课程,使学生掌握高于本科阶段的精深专业技能,并能够在实践中灵活应用,而博士的核心培养目标是创造新的知识,通过探索未知科研领域推进人类在该领域的知识边界。本科毕业,是可以直接申请读博的,不像国内必须先读硕士才能读博士。因此在申请之前,有必要做好选择,到底是申请读硕还是读博。
以为学历越高,就越有就业竞争力,没搞清楚情况就申请读博,到头来只能是失望。实际上,硕士的就业竞争力确实比同专业的本科毕业生更强,毕竟美国大学的本科教育,更偏向于通才教育,因此在专业课设置方面,并不一定会非常艰深。而硕士的培养,集中传授大量的专业课程,这种强度的培训之后,自然比本科毕业生在就业方面更有优势,就业面也不比本科毕业生窄。但博士由于专攻于某个很局限的问题,并不会比硕士在专业宽度上,有更多的优势,就业面只会更窄。
当然,工业界的高端研发岗位,还是需要博士毕业生的,但这种岗位的数量毕竟有限。如果能够顺利入职工业界,博士毕业的薪酬待遇也自然比硕士毕业要高很多。但考虑到美国博士培养的强度,平均5年的时间,要脱几层皮才能顺利毕业,搞不好还被中途劝退,这种精神压力可不是每个孩子都能够承受的。而且科研攻关这个事情,没有人能说得准,什么时候遇到瓶颈,什么时候能够顺利出成果。如果能够提前预知,也就不能称之为搞科研了。
再者,同一所学校同一个专业的硕士和博士项目,对所录取学生的要求,博士普遍比硕士高很多。换言之,同样的软硬件背景,大概率上看,申请硕士的难度比申请博士要低(当然也有些背景欠佳的学生,即使目标是读博,也会先申请个硕士作为跳板,随后再申请读博)。虽然美国读博的全奖概率很高,而硕士奖学金机会很少,但硕士毕业后如果能够顺利在美国找到全职工作,其实硕士期间的花费,回本很快。而相比之下,博士期间所谓的全奖,跟硕士毕业后留美工作的薪酬相比,就非常不值一提了。
总之,是适合读硕还是读博,因人而异,到了研究生阶段,学历越高不一定就等同于能力越强,要适合自己的职业规划,才是最合理的留学选择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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总结:到底什么时候出国最合适
回到最开始的问题,其实即使对各个阶段出国留学的利弊有所了解,可能还是无法得出结论,到底什么时候出国最合适。这本就是一个非常个性化的问题,每个家庭、每个孩子的情况都不一样,而且其实从我们咨询师多年的从业经历看来,更大的问题是,很多家长和孩子并不清楚自己想要什么。在没有搞清楚留学目标之前,就仓促准备出国,不仅会在出国准备过程中,由于目标不明确而白费很多无用功,而且即使成功申请出国,往往也不太能够顺畅适应国外的学习和生活,会出现各种各样的问题。在不同的留学阶段,问题的表现形式有一定差异,但最核心的根源,多是由于没有明确好出国的目标,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,因此从根本上,就没有做好出国的准备。
从前文的系统分析可看出,不同阶段出国留学,所得的收获不同,对孩子的能力和素质要求也不同,而且每个留学阶段,都不是只有光鲜的一面,都需要孩子应对不同形式的挑战。因此我们在提问什么时候出国最合适之前,首先应该问问自己两个问题:第一,到底希望通过留学获取什么样的价值和意义;第二,自己真的准备好了吗?相信真正想清楚这两个问题之后,什么时候出国对于自己最合适,就自然而然有答案了。
当然,自我认知说起来容易,实际操作起来却很难。连成年的家长,很多时候都不一定能够搞清楚,自己送孩子出国到底是为了什么,何况于涉世未深的孩子?如果确实有迷惑,就应该认真考虑寻求外力的帮助了,比如寻求专业咨询机构的建议,理清思路之后,再选择最合适的出国时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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